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,我来到距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250公里的斯利文市,探访生活在那里的索夫乔――一名热爱吹小号的吉卜赛少年。
斯利文市位于保加利亚主要山脉――老山(巴尔干山在保加利亚的部分称为老山)的环抱之中,这座城市里,吉卜赛人、犹太人、亚美尼亚人和卡拉卡昌人和平相处,吉卜赛人主要生活在“尼古拉·科切夫”和“希望”两个区,其中在“尼古拉·科切夫”区有约6000名吉卜赛人,他们受过更好的教育,社会地位也比较高,而“希望”区里的约1.4万名吉卜赛人则属于穷人,其中许多是生活极度贫困的所谓“赤裸茨冈人”——意即家徒四壁、衣衫褴褛的吉卜赛人。
索夫乔的家就在“希望”区,这里靠近斯利文市火车站,治安不好,来之前曾有人告诫我一定要注意防盗,提防挨打,所以我揣着十二分的小心走进了这个吉卜赛人的世界。
这里都是低矮的砖瓦房,参差不齐的砖头直接裸露在外,拣来的废品堆满用铁丝网围成的院子。小区里道路很窄,通常只容两辆车并行,路面上坑坑洼洼,不时有半大的孩子驾着马拉的木板车驶过。路边到处随意丢弃着各色垃圾,一阵风吹来,扬起的沙土裹挟着废纸屑,逼着人屏住呼吸,快步前行。
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一会儿,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微笑着走了过来,他是索夫乔的父亲瓦尔巴诺夫先生,当地“卡兰迪拉”管弦乐队的一名小号手。
索夫乔的父亲带我穿过一条条迷宫般的巷子,跨过铁路线,拐进一条小巷,在一栋平房的门口,一个浓眉大眼、身穿运动服和球鞋的男孩站在那里向我们张望,他就是索夫乔。
索夫乔家的房子不大,但院子比其他吉卜赛人家干净许多,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,墙上挂着几张索夫乔吹小号的照片,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折的菊花,旁边褐色的窗帘半挂着,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,这是一个条件还不错的吉卜赛人家庭。
索夫乔的妈妈拉德卡和姐姐伊莉亚娜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糖果和点心,迫不及待地开始介绍索夫乔的情况。
索夫乔今年10岁,在附近的第八小学上学,这所学校是国家禁止种族歧视工程的一个示范学校,同学里有很多来自保加利亚族和土耳其族家庭。
受父亲影响,索夫乔一年前开始学习吹小号,而且进步很快,现在已经加入了“卡兰迪拉”少年管弦乐队,并曾随乐队一起赴维也纳表演,今年还在一个市级音乐比赛中获过奖。
“卡兰迪拉”少年管弦乐队里共有15个孩子,他们都是来自“希望”区的吉卜赛孩子,也都是第八小学音乐班的学生。早在2007年,音乐老师塔切夫看到孩子们虽然每天上学但仍没学到什么,就成立了这个乐队,利用课余时间专门教授他们。
“我非常喜欢吹小号,尤其喜欢和伙伴们一起排练、演出。我们演奏巴尔干音乐,保加利亚的、马其顿的、塞尔维亚的都能演奏。”索夫乔很快换上了他正式演出时才穿的小礼服,神采奕奕地站在了我们面前:“来,跟我来,我给你们准备了节目!”
跟着索夫乔,我们来到了他家旁边的一个院子,他在乐队的伙伴们已经拿着各自的乐器等在那里了。索夫乔从黑色的小皮箱里取出自己的小号,把它从头到尾认真擦了一遍。
简单准备后,一首悠扬的保加利亚民歌便在我们耳边响起。
一曲终了,孩子们分成两组,从路边捡起几块砖头,在一块平坦的马路上摞起了两个球门,一场马路足球赛开始了。掉了好几块皮的足球在孩子们的脚下滚动着,进球的欢呼声和失误后的叹息声交杂在一起。比赛很激烈,但时不时被来往的车辆打断。虽然条件简陋,但这是索夫乔们每天最主要的玩乐项目,也是他们最轻松、惬意的一刻。
比赛结束后,我和索夫乔攀谈起来。“你知道《大篷车之歌》吗?”“当然知道,这里的人几乎都会唱!——向前!向前!我们的大篷车永远向前!……”索夫乔立即用嘹亮的声音唱起了这首吉卜赛人的民族之歌。
“你喜欢谁的音乐?”
“我特别喜欢阿瑟罗·桑多瓦尔。”
“你的理想是什么?成为桑多瓦尔那样的伟大小号演奏家吗?”
“那有点太遥远了,我的理想就是成为像我爸爸那样的职业音乐人,用音乐为身边的人们带来快乐。”
小号手索夫乔(10月27日摄)。新华社发(韦尔科·安格洛夫摄)
小号手索夫乔(10月27日摄)。新华社发(韦尔科·安格洛夫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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